<<乡间趣事>>之一 小贼行得"黑社会"一套

admin

  《乡间趣事》之一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小贼行得“黑社会”那一套
   
    过年，其实是赶年.“年”据说是除夕夜来吃人的凶鬼，放炮仗就是赶“年”鬼。
    我这次携家带口回老家过年，真有一股子赶“年”的味道。匆匆挤上如火柴盒般爆满的火车，下火车又急急上汽车，越过冰天雪地的山野沙地和草原，直奔库伦旗乡下那个穷土僻壤的老家村。好多年没回家赶“年”了，以往都在北京过年，因在京没亲属看完除夕晚会这年似乎也就过完了，三口各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，冷清又稍感寂寥。也没什么赶鬼逐“年”的味道。固而，这次尽管老家山高路远又是穷山弱水，还是咬咬牙往老家赶，老家有老母在弟弟妹妹众多亲属在，一起赶“年”过年，有个团圆的热闹，图个天伦之乐的享受。只是苦了江南生长的妻子和习惯北京生活的儿子，以娇弱去抗衡冰天雪地了。好在他们也过腻了北京的年。
    到家时已年三十前一天。泪眼相拥老母、并相见弟弟妹妹之后，乡间过年的趣闻轶事也接踵而来了。最有意思的是，这时节似乎有些“小鬼”也等不及只在除夕夜子时才登场的时刻，着急忙慌地提前赶场了。
    二妹在库伦镇上与人合作开着一个化肥商店，入冬后没有买卖，就把商店临时改成麻将馆。临年节闲人多，几张麻桌总是人满为患。除夕这一天上午，二妹发现平时爱上桌的一个叫黑头的小伙子，老在门口晃悠不进屋，说是等人，因为是熟人二妹也没在意。这时里边麻将室有人上厕所喊二妹过去帮着抓牌，二妹就过去了，前后也就几分钟功夫，二妹再回到外间小屋时，她发现放包的抽屉锁被人撬开，装有五千块现金两万多元存折的小包已不见。二妹登时傻眼了。
    她一边报案，一边往银行挂失,同时把丈夫和二哥从家这边喊过去。
    二妹冷静下来之后，马上想到了今天没上桌老在门口晃悠的那个黑头。这时他已不见人踪。二妹立刻果断地给他打电话，因为熟人都留有手机号。二妹问他，自己被窃，是不是你做的？对方矢口否认。二妹进一步逼说，公安局已提取手指印马上抓你核对，你肯定跑不了，这春节你就准备在大牢里过年吧，少则判三年！这一下那边的黑头一时犹豫不说话了，二妹心里更有谱了，接着说，我给你留两条路，一是把弄走的钱款如数还回，我就撤案不拘你，二是你不还钱，警察这就去你住的三家子镇的家拘你，你肯定跑不掉。这一下，这小贼蔫了，沉默片刻后说，梅花姐，我该死，昨夜把老婆交给我办年货的一千块赌输了，没招儿了才拿了你的钱，你千万别报案，我这就把钱还给你。
    接着，二妹就跟他商量还钱的时间地点。对方不敢直接来店里还钱。
    黑头跟她说，下午三点去镇西石桥上等他电话。这话有点那个“黑”的味道了，虽然是一个乡下农民窃贼，却也有了城市化的味道。
    二妹按时按址去那座老石桥上等候。电话打过来了，人仍然不露面。
    梅花姐，你从桥上下来再往西走二百米。
    二妹照他话走了二百米。电话又来了，告诉她左手那棵老树半截有个小洞，里边有个塑料袋，钱就在里边。二妹就迅速扑向那棵老树，并顺利拿到了失而复得的钱，只是少了四百块。二妹这也欣喜之极，抬头张望四周，想看到这个有点黑社会行事手段的小贼人影，可周围除了一条寻食的流浪狗外连个鬼影都没有。二妹发现放在包里的一串家钥匙不见了，又给黑头打电话，问他为啥还留下她钥匙不还？对方说，梅花姐你真是个好人，没带警察来，你的钥匙在老石桥下边的一块黑方石下压着呢，你去拿吧。二妹哭笑不得。这小贼还留有一手.
    拿到钥匙，二妹又打电话给他，为啥少了四百块？
    黑头说，给老婆办了点年货，过完年初十之前，一定如数全还。
    你全花光了，拿什么还？
    手气好，一晚上回来个千儿八百没问题。梅花姐，你可一定撤案啊，我可是相信你了。
    这个小贼弄得二妹这时已经没有脾气了，只是苦笑，气也不是恼也不是。敢情人家先拿那个四百块做赌资了。陪二妹的弟弟气得直跺脚，恨不得一巴掌扇倒他，可到现在人家的影子也没瞅见扇谁去。
    二妹从长远着想，还是决定放这小贼一马，得饶人处且饶人。
    可去撤案时，警察不干了。一开始并不怎积极，推托年根贼多案多管不过来，这会儿见失主自己找到窃贼破了案拿回了钱，他们来了劲，定要让二妹提供手机号和人名，他们要去抓人归案。两三万元窃案不算小，当天就破案，有关人员是有奖金和记成绩的。二妹为难了，推托手机号没带，见马上就下班过年了，警察说那过完年一定把手机号带来，他们去抓人，还让二妹配合办案工作等等。
    二妹她们从镇上返回二十里外村中家时，已快掌灯。老母亲听完这段类似电影电视剧上故事后一个劲儿念佛，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后,人间的管事神仙都上天做年终述职汇报去了，所以这时段下边的贼鬼特多，让我们都小心着点。我们都忍不住笑了.
    为了防止除夕夜再有“年”鬼上门，按老习俗我们让孩子们从河边抬来几筐冰块，摆放在外边的门口和窗台上。据说除夕夜那“年鬼”从外边要溜进屋时，那冰块就在它们眼里被幻化成是无边无际的大冰洋，就不敢进屋了。
    我暗自笑想，但愿这几块冰能阻挡住所有想进屋的大小“年”鬼，今年我还是本历年哩，驱鬼对我很重要。呵呵。
    妻子捂着冻红的手对我说，这乡下的“年”，还真有一股子味道呢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于北京金沙斋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2008年2月16从老家归来之夜